基督徒与政治——以基督为中心的公共生活

前言:这是我今年一月间在宾州教会的讲道,这里面涉及我对当下华人基督教群体中一些极端错误观念的反思,希望这篇讲道能带给我们这个时代的华人教会牧者们一点启示和反省。愿神保守他的教会,阿门!

弟兄姊妹平安!感谢主,今天再次和弟兄姊妹相聚,一起来分享神的话语。让我们先来做一个祷告:

慈爱的天父上帝,你是全能的主,也是全知全善的主,你将我们带到今天这个社会中,让我们在这个社会中操练自己,我们知道你的美意,只是,你知道我们的有限,也知道我们的软弱,所以,求你时时以你的知识充满我们,以你的光辉照耀我们,就象当年你带领以色列人行走旷野时那样,让我们知道何处该走,何处该停。听我们的祷告,奉耶稣基督的圣名! 阿门!

今天我的讲道的主题本来是以基督为中心的职场生活,但是,在预备的过程中,圣灵感动我,应该把这个话题扩大一些,探讨以基督为中心的公共生活。因为职场只是公共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我们知道了什么是以基督为中心的公共生活,也就知道了什么是以基督为中心的职场生活。一直以来,有许多华人牧师、长老利用各种方式谈以基督为中心的职场生活,却绝少有华人牧师、长老谈过以基督为中心的公共生活。也正是因此,普遍意义上而言,我们华人基督徒在这一问题上非常茫然,甚至有一些相当错误的概念。

在展开这个话题之前,有必要先谈一个概念,政教分离。这是我们华人基督徒非常敏感的一个概念,一般性的解释,都是指政治和宗教分离,我们又由此引申出一种概念,即基督徒不要参与政治。

坦率地说,我对于我们华人基督徒中流行的这样一种概念感到悲哀和无奈。因为,政治和宗教根本无法分离,只要我们有心去对社会现实做一下最基本的观察,我们就应该知道,政治和宗教密不可分。他们的关系是这样的:宗教是政治的核心,政治是宗教在公共生活中的体现。一句话,一国国民是什么样的主流宗教,就有体现这一宗教特征的政治;有什么宗教特征的政治,当然也就说明这国国民是什么的主流宗教。比如美国,主流的宗教是基督教,而美国的政治也便在很大程度上满足着神的公义与怜悯;反之,在伊斯兰教的国家,他们的政治就没有神的公义和怜悯,而是来自魔鬼的邪恶与冷酷。其它非基督教国家也类似,我就不一一列举。 

圣经《士师记》第二章对士师时代以色列社会的概括充分表现出这个逻辑:即当以色列人离弃上帝,崇拜别神,他们的政治就是被欺压,物质生活极度匮乏;当以色列人回归上帝,呼求耶和华,他们的政治就是自由、丰富。 

此外圣经诗篇127章第一节就更直接明了的说明上帝对世上一切事物的控制与管理:“若不是耶和华建造房屋,建造者就枉然劳力;若不是耶和华看守城池,看守者就枉然警醒。”如此,哪有什么政治和宗教分离,又哪来什么基督徒不可以参与政治? 

说起来,政教分离这个概念并不是没有,也没有什么错误,但是,政教分离是指政府和宗教机构的分离,我们的弟兄姊妹中有许多英语非常好的,你们去英语中找一下政教分离的意思就会非常清楚政教分离这个概念被提出时的原始意义。因为汉语中的政教分离的源头就在英语,是先被翻译成日文,后又引入到汉语中的。

那么,对于政教分离的错误解释带来什么问题呢?很遗憾,由于我们对政教分离进行了错误的解读,甚至把这个东西当成一种政治正确,在几乎所有的华人教会中不允许讨论这个概念,所以,导致我们华人神学中的公共生活原则完全缺位,自然也导致华人主内弟兄姊妹在面对公共生活议题时茫然不知所措。比如在香港,从几年前的雨伞运动,到今次的反送中运动,香港的主内弟兄姊妹无一例外的不知所措。他们中的许多人觉得,如果按习惯性的政教分离的概念理解,基督徒就不应该参与到活动中去,什么都不能做;但是,同时他们又为民粹化的情绪所鼓动,觉得什么都不做实在有违自己的良心。

在推特上,我就曾遇到这样一位香港的姊妹,她询问我的意见。为了回复她,我做了几期视频,谈香港基督徒如何面对香港的反送中运动,其实也就是谈基督徒如何过以基督为中心的公共生活。下面我就具体谈一下我在视频中所谈的看法:

一:首先我们应该确立一个观念,不能有任何含糊的确立一个观念:无论是我们个人的命运,还是我们所在群体的命运,都决定于与耶和华上帝的关系。当我们个人、或我们所在的群体与耶和华上帝的关系亲近,我们个人、以及我们所在的群体就一定蒙福,即使这种蒙福的方式有时可能体现为试炼,但对蒙福的本质不必有任何的怀疑;反之,当我们个人、或我们所在的群体与耶和华上帝的关系疏远、甚至悖逆,我们个人、以及我们所在的群体就一定被咒诅。我们始终应该牢记当年耶和华上帝给以色列人的告诫:“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6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出:20:5-6)这不仅仅是给以色列人的告诫,也是给所有世人的告诫。

所以,我告诉那位香港的姊妹,香港的问题,根本性的思考只能是反省港人与耶和华上帝的关系,而不是林郑如何如何。当然,你要思考林郑的角色,也不是不可以,请参考士师记第二章有关以色列民族士师时代命运的总结。那里的经文告诉人们,士师时代以色列民族被外族欺压时,是因为有耶和华上帝的允许,是耶和华上帝兴起那些民族来欺压以色列人。因为以色列民族离弃了耶和华的诫命,离弃了耶和华。摩押也好,非利士也罢,他们固然邪恶,但是,如果以色列民族与神的关系亲近,再邪恶的力量也无法来奴役以色列人。 

二:公民不服从、公民抗命,在当下是两个非常时髦的概念,许多的意见领袖喜欢谈这两个概念,我今天也借这两个概念来谈谈基督徒在公共生活中的原则,简言之:我们可以公民不服从,但是,不可以公民抗命。

(一)我们还是用例子来说明什么是圣经原则下的公民不服从,那么,旧约中有许多公民不服从的案例。在此谨罗列三个:

1、雅各逃离他岳父的控制就是最典型的公民不服从。拉班之于雅各,首先是他的老板,所以,这件事对于基督徒职场原则的思考有其意义;同时,拉班之于雅各,还有某种意义上的政治领袖的意味,因为从创世纪的记载,拉班似乎有酋长的职分(创世纪31章),所以,这件事同时也自然是基督徒公共生活原则思考的最好案例。那么当雅各感觉到自己被欺压、受到不公义的对待,他是怎么做的呢?是逃!

创世纪31章记载:1雅各听见拉班的儿子们有话说:“雅各把我们父亲所有的都夺了去,并藉着我们父亲的,得了这一切的荣耀(“荣耀”或作“财”)。”2雅各见拉班的气色向他不如从前了。3耶和华对雅各说:“你要回你祖你父之地,到你亲族那里去,我必与你同在。” 4雅各就打发人,叫拉结和利亚到田野羊群那里来,5对她们说:“我看你们父亲的气色向我不如从前了,但我父亲的 神向来与我同在。6你们也知道,我尽了我的力量服侍你们的父亲。7你们的父亲欺哄我,十次改了我的工价,然而 神不容他害我。8他若说:‘有点的归你作工价’,羊群所生的都有点;他若说:‘有纹的归你作工价’,羊群所生的都有纹。9这样, 神把你们父亲的牲畜夺来赐给我了。10羊配合的时候,我梦中举目一看,见跳母羊的公羊都是有纹的、有点的、有花斑的。11 神的使者在那梦中呼叫我说:‘雅各!’我说:‘我在这里。’12他说:‘你举目观看,跳母羊的公羊都是有纹的、有点的、有花斑的,凡拉班向你所作的,我都看见了。13我是伯特利的 神,你在那里用油浇过柱子,向我许过愿。现今你起来离开这地,回你本地去吧!’” 

2、撒母耳记上从18章开始,一直到29章,记载扫罗王对大卫的逼迫,包括他让大卫去做非常危险的事、他用枪扎大卫、他派人捉拿大卫、他甚至亲自带兵追杀大卫……等,而大卫虽然非常清楚自己是耶和华给以色列民族新膏立的王,但是,他并没有选择组织军队与扫罗对抗,推翻扫罗的政权。他甚至数次在有机会杀死扫罗的情况下,都放过了扫罗,他说“我不敢伸手害我的主,因为他是耶和华的受膏者。”(撒上24:10)为了逃避扫罗的逼迫,大卫先是在以色列境内逃亡,后来逃到迦特、摩押,甚至逃到非利士人中间……总之,大卫面对逼迫的经历,淋漓尽致的体现出“逃”这个字!

3、但以理的三个朋友哈拿尼雅、米沙利、亚撒利雅,拒不执行巴比伦王要求全体国民拜他所铸金像的命令,当他们即将被扔入火窑中,他们告诉国王,“尼布甲尼撒啊,这件事我们不必回答你。17即便如此,我们所侍奉的 神,能将我们从烈火的窑中救出来。王啊,他也必救我们脱离你的手;18即或不然,王啊,你当知道我们决不侍奉你的神,也不敬拜你所立的金像!”(但3:16-18)但以礼自己也曾拒不执行国王的命令,但以礼书记载:“总长和总督纷纷聚集来见王说:‘愿大流士王万岁!7国中的总长、钦差、总督、谋士和巡抚彼此商议,要立一条坚定的禁令(或作“求王下旨要立一条云云”),三十日内不拘何人,若在王以外或向神、或向人求什么,就必扔在狮子坑中。8王啊,现在求你立这禁令,加盖玉玺,使禁令决不更改,照玛代和波斯人的例,是不可更改的。’9于是大流士王立这禁令,加盖玉玺。10但以理知道这禁令盖了玉玺,就到自己家里(他楼上的窗户开向耶路撒冷),一日三次,双膝跪在他 神面前,祷告感谢,与素常一样。”(但6:6-10)这里但以礼和他的朋友们公民不服从的方式不是逃,是拒不执行命令。 

总结以上案例,我们可以确定一点,耶和华上帝是喜悦人的公民不服从行为的,这一点,在新约中也有很明确的阐述:

1、罗马书十三章:1在上有权柄的,人人当顺服他;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 神的,凡掌权的都是 神所命的。2所以抗拒掌权的,就是抗拒 神的命;抗拒的必自取刑罚。
2、彼得前书二章:18你们作仆人的,凡事要存敬畏的心顺服主人,不但顺服那善良温和的,就是那乖僻的也要顺服。 

(二)我们也从圣经中的案例来观察为什么不可以公民抗命 

圣经中公民抗命的例子基本上都出于旧约摩西五经,又集中在以色列人出埃及后旷野生活的经历中。最典型的,就是可拉一党。而且,也只有“可拉一党”成为圣经中的一个概念,专指公民抗命者。

民数记16章记载,可拉一党的人“聚集攻击摩西、亚伦,说:‘你们擅自专权,全会众个个既是圣洁,耶和华也在他们中间,你们为什么自高,超过耶和华的会众呢?’”老实说,我感觉可拉这种说辞像极了美国民主党人士的口吻,也像极了当下这个时代各国民主运动人士的口吻,但是,显然上帝并不喜悦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因为可拉一党最后的结局是:“他们脚下的地就开了口,32把他们和他们的家眷,并一切属可拉的人丁、财物都吞下去。33这样,他们和一切属他们的,都活活地坠落阴间,地口在他们上头照旧合闭,他们就从会中灭亡。”而且,“可拉一党”也成为圣经中一个独特的概念,特指不顺服上位权柄的人。

所以,从以基督为中心的基督徒生活原则出发,我们不应该参与公民抗命的活动,不应该参与示威游行、不应该参与罢工。 

三:谈到这里,也许有些弟兄姊妹会有所怀疑,怀疑我是象传统华人教会所要求的,不允许基督徒参与政治,基督徒在政治中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情况当然不是这样。我绝不反对基督徒参与政治,首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不参与政治;其次,我甚至认为基督徒应该积极参与政治,因为积极参与政治是一个好公民的最基本要求,而基督徒不能连一个好公民都做不到。不过,分别三种情况,基督徒对政治的参与也应该有三种不同的方式:


第一种:未从事政治工作、也没有先知职分和恩赐的弟兄姊妹,他们之参与政治,只是在广义政治的领域,即只要做一个诚实的纳税人、积极参与投票就够了——在不实行选举政治的国家,不投票并不是问题。

第二种:对于神呼召从事政治工作的弟兄姊妹,他们不应该把政治工作即狭义政治视为基督徒工作的禁区,而是顺从神的呼召,并将耶稣基督的爱体现到他的工作中,这是他应尽的本分。就象大卫王。

第三种:这是我今天着重要谈一谈的,这里要讲的是有先知职分和先知恩赐的弟兄姊妹。在新约时代,所有的教牧人士,都具备先知职分,无论他愿意承担还是不愿意承担,神的呼召都已经体现他们身上;另外,比如一些做政治评论的媒体人,他们其实表现为拥有先知恩赐。

在此,我们首先要了解什么是基督徒的先知使命。我们从旧约先知所履行的职责,可以了解基督徒的先知使命:责备人的罪,包括责备普罗大众的罪,也包括责备君王的罪。让君王、大众认罪悔改,回归耶稣基督。

当我谈到这一问题时,弟兄姊妹可能会有一种疑惑,即这一使命和前面所说的公民不服从不是很矛盾吗?既然公民不服从,既然要顺服在上掌权的,又为什么要去责备君王的罪呢?
其实这并不矛盾。因为旧约中先知之责备君王,从来不是出于先知个人的意见,从来都是传达来自神的话语。无论拿单、以利亚、以赛亚、耶利米,无一不是如此。而新约时代教会的牧者及特定领域具有先知恩赐的弟兄姊妹在履行先知使命时,自然也只能是传达来自神的话语,而绝不可阐述个人的意见——这是新约时代履行先知使命时一定要慎之又慎的!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技术性问题————我们应该知道旧约先知的行为规则:

1、他们责备君王的罪时,一定是直面君王,就象拿单指责大卫王(撒下12章),以赛亚责备希西加王(列王记20章)。 

2、他们责备大众的罪时,也一定是直面大众。 就象耶利亚责备以色列民(耶利米书43章)。


当然,在今天,我们在谈到“直面君王”、“直面大众”,不一定百分百按照旧约中的那些作法去效仿,因为我们当下的这个时代既有报纸,也有电视,所以,我们对于直面君王、直面大众,也要有一些相对宽容的理解。 比如,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在电视镜头前发表意见,也应该被理解为与君王和大众的面对面。

说到这里,我很想提醒所有的弟兄姊妹,履行先知负担,从旧约时代的以色列,到今天的世界各地,都永远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使命。还是用一个例子来说明,就是让我们把这一使命放到香港的反送中运动中,那么,应该去到港府抗议的,只能是香港教会的牧者、长老,而不是大众。或者说,面对香港社会的困局,香港教会的牧者、长老理应负担起先知的使命,去告知香港政府应该以公义和怜悯来对待香港的人民。这当然是一件有极大风险的事,尤其在非基督教的国家和地区,而这也正是旧约时代先知的宿命——他们几乎无一不为传达上帝的话语而遭受逼迫,正如耶稣基督为耶路撒冷哭泣时所说的“耶路撒冷啊,耶路撒冷啊!你常杀害先知,又用石头打死那奉差遣到你这里来的人。”(太23:7)所以,做牧师、长老是需要有勇气的,要有准备为了耶稣基督的福音随时赴死。没有这种勇气的人,不配做耶稣基督教会的牧师、长老。

让我们低头祷告:

慈爱的天父上帝,我们知道,了解基督徒公共生活的原则,在我们是何等的重要,因为这关乎我们可否得到你的嘉许,关乎我们是否能适应未来天国的生活,我们知道我们华人教会存在的一些特别的软弱,所以,我们特别请求你怜悯,特别请求你的光照,特别请求你的保守与带领。你曾设一比喻指着我们说:“13“你们是世上的盐。盐若失了味,怎能叫它再咸呢?以后无用,不过丢在外面,被人践踏了。14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15人点灯,不放在斗底下,是放在灯台上,就照亮一家的人。16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但我们有时真地做得很不够,我们常常不能在世人面前体现出我们是盐、我们是光,所以,求你给我们智慧,让我们在今世能有你所喜悦的公共生活,能够荣耀你的名。听我们的祷告,奉耶稣基督的圣名,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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